大众网济宁6月10日讯(见习记者 周远)“我会沿着父亲走过的路,一直走下去,无论有多苦。”记者面前的男人叫刘壮壮,略显羞涩,他的名字乍一听有点儿谐趣,却是寄托了父亲对他最深的爱。他的父亲叫刘庆民,是泗水县苗馆镇隈泉庄村的乡村医生,十里八庄的乡亲们看个病,都要指望他,因为他是隈泉庄村及其周围8个自然村子中唯一的乡村医生。刘壮壮说,他是家里的独子,未来,他将继承刘庆民的事业,继续为周边8个自然村的村民服务,而且,不求回报。他觉得,虽然父亲干的事儿让人觉得有点儿傻,可父亲却是他这辈子最最佩服的人,是他的骄傲,是他未来的指南针……
媒体人眼中的刘庆民
关于刘庆民,无论是网络、电视还是报纸,有关他的报道,真的太多,太多……
从以往有关媒体的报道中,记者了解到:35年前,他弃学从医,只因为亲眼目睹了太多因为需要长途跋涉耽误病情的病例。当年,他因为看到了一名孕妇因为抢救不及时在送往县城生育的道路上大出血而死的现场,触动了他内心深深的感伤,让他产生了救死扶伤、造福乡里的想法。35年来,他坚持不懈,从一个啥也不懂的盲眼大夫,变成了一个全科医生。他的医术虽说不是太高,但总能用最低的成本解决病人的疼痛。而他的医德更是毋庸置疑,备受称赞。35年来,他将周边8个自然村的1852位村民医治了个遍,但他的收入却没有随着他的服务对象而增加,反而是堆积了近9万元高高的借条。这些借条上的钱,绝大多数他都要不回来,也不打算再要了。
村里人找他看病,总是先看病后交钱,这样的习惯延续了2代人,直到今天,人们无论贫富,都还是习惯先打上欠条再说。而他,也习惯了人们的这种习惯。
虽然,更多时候都是掏着自己的腰包给别人治病,但他从不抱怨,甚至对于病人的抱怨他也总能耐心的当个听众。在他身患膀胱癌而入院的日子里,他的家人不得不四处借钱为他手术。但就算这样,他都没想过改变初衷,甚至于还想着让儿子壮壮继承自己的事业。
那么,真实的刘庆民究竟啥样?记者专程拜访了这位“赤脚医生”。
每天三包烟是他戒不掉的“恶习”
每天三包烟,这是他戒不掉的 “恶习”。他说,平时一着急,一累,就想吸一根。尽管他的主治大夫一再告诫他:一定要戒烟。记者在现场采访他的时候正赶上济宁市人民医院的大夫过来帮他复诊,看到他桌上放着烟,便非常严肃的告诫他,绝不能再吸烟。
“之前患过膀胱癌,已经动过手术了,当时确实感觉自己生命将逝,曾经也很萎靡了一段时间。但后来很多乡亲们来看我,说需要看病,这心病就没有了。”2009年7、8月份的时候,他扁桃体一直不舒服,全身上下都感觉不怎么得劲,而且累得慌,后来,在小便中发现滴血,一开始不严重,以为是结石,便给自己开了点儿药吃,没想到,这滴血的情形并没有丝毫改善,反而愈演愈烈,以至于后来他决定去县城中医院检查一下。县中医院的张主任给他检查过后,便初步判断他得的是癌症,可因为不敢确诊,便要他去济宁市医学院附属医院再次确诊。而确诊的结果竟然是:膀胱癌!
其实,那个时候,他的儿子壮壮正因为父亲让自己接手这个诊所的事儿跟他治气,但当壮壮拿着父亲的病理报告单时,他突然觉得:自己怎么那么不懂事儿啊!父亲的病肯定跟自己有关。那时候,自责,后悔等各种情绪充斥了儿子的心脏。但是,作为家人,儿子又不想跟老爸实话实说,怕老爸承受不了这个压力,便骗他说:“是个良性瘤,抓紧时间切了就没事儿了。”谁知道,一心想着服务乡里的老刘根本不买账,听说是个良性瘤,倒是放下心来继续他的行医事业了。直到2010年的5月份,家人的焦灼、担心、不满和难过让他疑虑越来越重,他向儿子要自己的病理报告单,儿子死活不给,他便明白了,肯定不是什么良性瘤,估计是癌症。这一下打击让他着实懵了。他打算听从家人的安排接受手术,可是医疗费那么高,而那时候他身上只有4000元不到,该咋治病啊?济宁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孟林主任知道他的情况,便亲自来到了当地的县医院,给他操刀治病,目的就是为了替他省点钱。
手术完了,可心情还是很低落,每天就想着“我这病啥时候会复发啊?”、“我还能活多久啊?”这样的问题。然而,他生病这段时间,村里人生病找不到医生了,便四处打听他去哪儿了,他老婆便把村里人的挂念传到了他的耳边,当他想到还有那么多人需要他的时候,这些没头没脑的问题瞬间就从脑子里被抹杀了。他开始急着回家,急着给乡亲们看病。
他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8个村子一共495户人家,1892口人。”他说,这些人家他都去过,这1892口人,他都认得,也都给他们治过病。1892个人,几乎每人都在老刘这打过欠条。
“这一盒子欠条我也不知道多少钱,也没打算让他们还,就是记上,以后愿还就还,还不上就算了。”他指着办公桌上的一鞋盒欠条告诉记者,从开办诊所至今,村里人给他打下的欠条堆了一大摞,可他真的没有详详细细的算过,因为有些人的账是再也还不上了。
记者在输液室里见到了正在打针的几位老人,其中一位61岁的老人名叫刘宪秋,他告诉记者,自己家里只有2亩地,而上面还有一对老父母健在,一直以来,他的父母和他自己都在刘大夫这里看病。“我在刘大夫这里也有欠账,但他从来不跟我们要。”他告诉记者,他的父亲去年就去世了,现在父亲欠的帐没法还了,但母亲和他自己都还在继续欠着。其实,之前刘宪秋也曾想还给刘庆民一部分钱,但却被拒绝了。刘庆民告诉记者:“他们娘俩都有冠心病,生活太困难了,给我钱的时候竟块把两块的,我哪能要啊?他还是很孝顺的,我就觉得得支持他,别的咱办不到,但至少还能帮他这点儿忙。”
刘宪秋老人给刘庆民的评价就6个字儿:心勤,腿勤,嘴勤。“他是真心把病人放心里了,还时不时的逗你,让你开心。”刘宪秋老人说。
35年骑坏7辆车自行车,8辆摩托车 平均一年10双鞋
刘庆民每天都要走四十里路,将周边的8个村子转一遍,有的庄子一天还要去好几趟。
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刘庆民服务的8个自然村子中冯福庄是离他最远的一个村子,大约要走八九里路才能到,虽然很远,但他每天还是要骑着自己的摩托车专门去一趟,冯福庄的每一个孩子几乎都认识他。
35年间,他骑坏了7辆自行车、8辆摩托车,还穿坏了300多双鞋。
他生命中的第一辆自行车是为了方便出诊,购买于1979年下半年的一辆价值122元的英雄牌自行车,当时他还跟亲戚借了60多块钱。这些年他换了7辆自行车。
后来他换上了摩托车,他的第一辆摩托车是一位叫张裕华的人半卖半送给他的。这个叫张裕华在曲阜卖摩托车,而他的家庭比较困难,他母亲和他家里人一有病就找刘大夫给他们治,为了表示感谢,他垫资2400元,让刘庆民自己掏了800元买了一辆摩托车。
这些年他换了8辆摩托车。
由于泗水属于山区,所以很多时候,他还是得靠步行才能抵达病人的家,而他的钱多数都用于给病人买单了,所以他穿的还是千层底儿纳的布鞋。这种鞋一年要穿坏10几双。
最难忘的事:不是摔断腿而是没救人
他说,从医到现在为止,最让他难过的事情是1983年的一天,他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有个妇女喝农药自杀了,那时候他还没有摩托车,是一辆自行车,他一路狂蹬,结果没想到山路湿滑,他一个不小心就掉了山下,车脚板穿进了他小腿肚子上,把他疼晕了过去,而他的腿上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见的深刻伤疤。因为没能及时赶到,那名妇女没能救活。提及此事,他至今仍然很是唏嘘。
由于常年劳累、压力过大再加上磕碰不断,刘庆民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直到2009年下半年,他感觉累的站都站不住。2010年初,刘庆民尿出血已经十分严重,还只吃些抗生药。过了两个月,他坚持不住才去济宁市附属医院检查,被确诊为膀胱癌接受了手术。在医院养病期间,刘庆民依然闲不住,遇上临房一位做阑尾切除的大爷恰是泗水老乡,刘庆民见大爷没人照顾,便伺候人家起居。病愈出院后,刘庆民索性赡养起这位老人,不仅拿药免费,而且时常过去看望。就这样,刘庆民赡养的老人越来越多,原本生活拮据的他,却赡养了6名孤寡老人,今年他打算再增加一位。
刘庆民在出院后第三天就开始问诊,不多久便背上药箱出门看病。去年,三合寨一个老人深夜前列腺出血,刘庆民赶去后见老人情况危急,便协同他家人一起将老人送去县医院。这一路上恰遇暴雨,刘庆民第二天就高烧不退,在家人“逼迫”下才去市人民医院检查,这一查不要紧,又查出结肠炎、肾囊肿、线状瘤等一系列疾病。记者不仅感叹,面前这位性格开朗、一辈子积善行德的好人,身体里面却“全是病”。
想留下儿子在身边 亲家母生气了
周围的乡亲们发现,老医生刘庆民的身边多了两个年轻人,于是都放心了下来,因为村里的医生终于有了接班人。但提起这事儿,刘庆民的儿子刘壮壮其实也是经历了诸多的心理挣扎,现在,老刘还面临着亲家母的责怪。
刘壮壮告诉记者,其实刚开始自己非常不愿意回去,毕竟县城的条件比较好。面对老人的要求,儿子和儿媳妇都有点无奈。但后来父亲病倒,加上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让他慢慢体会了父亲的伟大,他觉得这种精神已经传承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自己没有理由退缩。而自己的爱人习丽华跟自己是卫校的同学,俩人成亲后本说好留在城里的,但因为父亲的这场变故,他决定拾起父亲的接力棒,坚持下去。习丽华跟丈夫已经六年的感情了,无论丈夫有什么选择,她都会跟随在丈夫的身边。
但此举却让他的丈母娘十分不满:“她嫁给乡村医生的儿子,就得做乡村医生,没这道理,其实年轻人不遵从父辈的要求,于情于理都能理解”。虽然各方都在劝说,但亲家母认为自己的女儿太委屈了。“我的闺女嫁给你的儿子,是想留在城市里,只要你托托人就能留在县医院里”。“这个社会离了现金不成,你打了一辈子工赚了一盒子欠条”。但刘庆民觉得,“当医生不能光为了自己享福,得为了兄弟爷们想想。”
最新报道:
乡医刘庆民带着老婆游北京
刘庆民患癌症做手术时,曾答应妻子,如果手术成功就带她去看天安门。4月30日,在泗水圣源旅行社和米兰春天婚纱摄影店的帮助下,刘庆民带妻子来到北京,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天安门前看升旗
5月1日凌晨3点半,不适应大城市喧嚣的刘庆民和妻子刚睡着,就得起床了,他们和众多从天南海北赶来的游客一样,要去天安门看升国旗仪式。排队、过安检,从地下通道上来不到一分钟,升旗仪式就开始了,注视着鲜艳的五星红旗缓缓升至旗杆顶端,刘庆民十分激动。
一路上,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包现云有些胆怯,紧跟在丈夫身后,抓着他的衣角,生怕走丢。站在广场上,雄伟的天安门城楼就在马路对面,刘庆民赶忙掏出手机给妻子拍照。“终于见着了,和电视里的不太一样,这样看真壮观。”两人一边走一边小声说着。
走进故宫博物院,刘庆民和妻子被雄伟的宫殿所吸引。“来之前我还以为就一个城楼呢,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这么大哩。”跟丈夫到济宁治病就是出的最远的门了,现在这一切在包现云看来实在太新鲜了,在丈夫的鼓励下,她还跟两名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外国人合了影,高兴得合不拢嘴。
旅游也闲不下来
“孩子是什么症状,我马上让壮壮过去看看。”两天的时间,刘庆民的手机平均20分钟就要响一次,每一次都让他很纠结。进颐和园、看天安门、逛故宫,虽然很兴奋,刘庆民一直有些心事重重。
4月30日晚8点,刘庆民和妻子出去吃晚饭,忘了带手机。一个小时后回到宾馆,手机上显示7个未接电话,全部是不一样的号码。“给我打电话的都是病人或家属,得问问怎么样了。”虽然知道有漫游费,刘庆民还是挨个拨了回去。
虽然知道儿子儿媳的诊疗技术正逐渐成熟,但刘庆民还是不放心。5月1日下午,逛完天安门和故宫以及颐和园,了却心中梦想的刘庆民和包现云连夜赶回泗水县。5月2日一早,刘庆民起床后就去老病号和新病号家里转了一圈,看到儿子处置得非常合适,他才放下心来。“再让儿子儿媳锻炼两年,等他们真正成熟了,我再放心地领着老伴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