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昱 吴华伟
“如果商品不能跨国界,士兵就会跨国界。”6月27日,第二届世界和平论坛在清华大学举行,中国国家副主席李源潮在开幕式致辞中,引用这句西方谚语向来宾阐述了合作共赢与世界和平之间的联系,并应和本届论坛所提出的主题——“世界变革中的国际安全:和平、发展、创新”
作为中国首个高级别、非官方的安全论坛,本届世界和平论坛吸引了来自60多个国家和国际组织的政要、近百位全球智库负责人,通过为期两天的形式多样的交流,为处于变革中的世界寻找解决问题的新思维。不过,在这场名副其实的“和平之会”上,还是出现一些不平和的瞬间。
矛盾的瞬间——
被日媒热捧的“卖国贼”
27日下午,当日本前首相鸠山由纪夫结束了他在会议上的演讲,打算离开会场时,立刻遭到场外严阵以待的日本记者的堵截。而在“包围圈”中心的鸠山却宛如台风中心的风暴眼一样平静,在层层护卫下迅速步入电梯间。
鸠山由纪夫这位任职时间总共不到一年的日本前首相,在此次会议上,若论“腕大”恐怕并不比与会的其他前政要高出多少。然而,在此次会议上,他几乎无可争议地成为媒体、尤其是日本媒体瞩目的焦点。为了采访他的发言,各媒体提前1小时就在会场上布好机位,而他演讲刚结束,原本拥挤的采访席顿时走了一半人,收拾行装的记者们似乎对正在慷慨陈词的法国前总理德维尔潘熟视无睹,丝毫没把这位以雄辩著称的法国前总理放在眼里。
鸠山在会议上受到如此“特别礼遇”是有原因的。他参会之前,在日本政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他在东京接受香港记者专访时表示,日本政府必须承认钓鱼岛存在主权争议,中方说日本窃取钓鱼岛有中方的道理,日本必须停止挑衅行为。此言在日本国内掀起轩然大波,不少右翼党派直指鸠山的说法为“卖国”。当然,指责之余,日本媒体更关心的还是这位主动引火上身的前首相到底想干什么。于是鸠山前脚来到清华大学,驻京日媒便蜂拥而至。
其实,鸠山的“惊人直言”到底意图何在,在他27日的演讲中表达得很明确。鸠山认为:“日本要想在21世纪实现繁荣,就必须要和亚洲其他国家一起共同繁荣发展。”而共同发展的途径,在他看来就是建立东亚共同体。“其实,我一直呼吁和希望东亚地区能建立东亚共同体,不幸的是我担任日本首相时间不长,无法真正落实这一愿景。”谈到这里,这位前首相不无遗憾。已经退休的他,目前正致力于推动建立“东亚校园”,即在中日韩等国实现超越国家的教育,尤其是历史教育。不过,鸠山也承认,目前想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此外,鸠山还对安倍政权批评甚多,“安倍政权试图继续打造‘自由与繁荣之弧’,但这恐怕反而会孤立日本。”
不难看出,这位前首相的论述其实并没有像指责者们说的那样“卖国”。日本外务省国际情报局前局长、日本防卫大学教授孙崎享在对本报记者谈到鸠山时不吝溢美之词,说他是“非常理性的人”。“那么,日本大部分民众也这么认为吗?”记者问。“确实很多人不这样想。”孙崎享教授坦言。至于为何会如此,他指了指记者,半开玩笑地说:“这是媒体的责任啊。”
被媒体追着远去的鸠山前首相的背影,无疑为孙崎享教授的判断做了最好的脚注。
引人深思的瞬间——
“以暴易暴”是否必须
实际上,以“理性外交家”著称的孙崎享,在会议中也陷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争论。在27日下午进行的分组讨论中,当他在发言中提出“当下引起最大国际冲突的莫过于所谓的人道主义干预”时,坐在一旁的英国学者马克·莱昂纳多立刻向主持人要求了发言的机会。
身为欧洲对外关系理事会研究员,莱昂纳多对中国可以说十分友好,他所著的《中国怎么想?》一书中,为西方对中国的很多误解做了详细解答。这种对中国的了解,让他对孙崎享教授的主张并不陌生。但莱昂纳多还有另一重身份——他的母亲是一位德裔犹太人,也许正因为这一点,让他对纳粹德国当年对犹太人的屠杀感同身受。而当年最终帮助犹太人脱离苦海的,恰恰是美国等国所进行的“人道主义干预”。
不仅欧美学者对国际干预问题提出异议,来自非洲的代表们似乎也有不同的意见,只是相比于莱昂纳多博士的委婉,小组中一位尼日利亚学者则直言不讳地说,“从今天上午开始,我听到很多中国学者在谈论和平,但对于非洲来说,我们的视角也许跟北京完全不一样。我们更在乎怎样解决贫困问题。”
实际上,从会议开始起,无论是李源潮副主席还是王毅外长的演讲,观点都类似日本的孙崎享教授,在强调和平的重要。然而,莱昂纳多博士和这位尼日利亚学者的发言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下世界之所以存在战争的原因——种族和暴政所造成的人道主义灾难、贫困所导致的国家内乱。面对这些,人类陷入了悖论之中,如果袖手旁观,显然有悖于人道主义精神,而若插手干预,则难免陷入以暴易暴的怪圈。
最后,还是坐在一旁的索拉纳出来打了圆场,这位负责欧盟安全与外交的前高级代表总结说:“我们坐在这里谈论世界和平的途径,其实并非因为像很多人所认为的那样是由于天真。这个世界也许的确是需要战争的,但什么时候应当进行战争?当下的很多年轻人对战争没有清晰认识,对这个问题的辩论也许能让我们更加清醒。”
无论是鸠山由纪夫被追访却不被理解的尴尬,还是索拉纳那番看起来有些像自我安慰的辩白,实际上都触碰了本次会议最为核心的议题,即中方代表们通过这一场合向世界各国的专家学者和政要传达中国“以和为贵”的理念,承诺中国将努力通过和平手段解决所面临的问题,并希望这种理念能够成为世界的主流。
而对于怎样实现和平,恐怕不是仅有两天的会议所能讨论得清的。也许正如索拉纳说的那样,世界和平论坛的真正意义,不在于我们能通过它实现什么,而是通过它让我们更加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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